“啪!”微尘被一巴掌抽醒。
“我辛辛苦苦地带你上来,你竟敢在半路上睡觉?你可真是懂得享受!”
微尘脸上与背都很疼,火辣辣的。
“行了,正德,退下吧,接下来我会进行其后的仪式,七品丹药文烛火灵丹 ,自行去取。”
话音落下,那一行人的笑容滞了一瞬,而后笑着说道:“多谢宗主大人,此等大恩我等无以言报,日后若有我等可行之事,宗主用得上我们传唤便是,我等承恩,就先行退下了。”
“仪式?”疼痛倒是帮助微尘清醒了过来,疑惑地打量了下四周,突然发现这里飘溢着诡异的气氛。
九根柱子上面均刻着九只不同的怪物,高度不一,由低到高绕成了一个大圈。
“微尘。”
微尘从这诡异的氛围中被惊醒,循着声音望了过去,那是一个身着白衣,面容如玉,如尘外之仙的男子,据刚才那几人所说,他应该就是这问道宗的宗主了。
还未等微尘开口,就被问道宗宗主打断。
“我清楚你的爱妻心切,也知道你要说什么,但在那之前,请先听我讲一个故事。”
微尘的声音被噎入嗓子,全身上下动弹不得,只得乖乖当一名听众。
“约是十万年前,那一代的问道宗宗主,天资卓绝,但却急功近利,幼时常常透支寿元和潜能来修炼,虽在千岁时,便成为了当时的飞升之下第一人,执掌了问道宗宗主之位,,但也断绝了他的飞升之路,那时,他的寿元剩余不过堪堪百年,他癫狂般地翻遍了宗门上下所有的古籍,吃遍了《医经录》上记载的所有固本培元,延年益寿的药,到了最后,就连长命丹,都无法为其增长一丝一毫的寿命。”
“那时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张残破的法阵简图,上面的功效是从一个人身上汲取寿元,那个宗主将阵法尽可能的修补完整,而后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儿女当做两个阵眼开启了大阵。”
“儿子作为祭品死于仪式之中,女儿的悲伤与绝望化作动力催使大阵运转,可笑的却是,那个宗主并没有感受到寿命有一丝一毫的延长,却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涌来。”
“那是他儿子的神体。”
说到这里,问道宗宗主停了下来,看着下面那瞪大了双眼的微尘,突然开怀大笑:“那个宗主到死都没有如愿,还失去了他仅有的一对儿女,断了根,但他却留下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天恩界为之疯狂的阵法,那个阵法能将神体转移,多么可怕!因此,这个阵法由世代问道宗宗主掌管,外人不知其一分一毫,我们世代的研究与实验后,明白了该阵法如何操作才能最大化!”
“九根定魂柱各钉住九个女童的魂魄,再以九十九个十八岁元阴尚存的凡人少女之血填满池子,待到三百年一历的月圆之夜,阴气最盛之时,死掉的神体浸泡于血池中,以其至爱之人的悲伤与绝望情绪推动大阵,铸就神迹,神体转移!”
问道宗宗主手一抬,九根柱子中裂开一个神坑,里面的血涛翻涌,溢出了浓郁的血腥味。
“转过身去,好好地看着她,好好地发泄你的绝望,你的悲伤,作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,好好地散发你的余热吧!”
微尘如同木偶一般,不受控制地回身,眼睛无法闭上,被强撑着视着那惨状。
血池之中,那本应如花似玉的佳人,此时此刻低垂着头颅,不着片缕,却无法使人升起一丝邪念,她的身上被千刀万剐,看不到一片好肉,一些关节处已然能看到森森白骨,一根根带刺的铁链刺穿了她的躯体,将她的躯体捆锁在血池中央的十字架上。
那九根狰狞的柱子下面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枉死的婴孩,那令人反胃的血池沉积了多少风华少女的生命,这里,不知犯下了多少滔天的罪孽。
“呕!”血腥味使得微尘胃部痉挛,入目的不堪使微尘双眼布上血丝,崩溃与愤怒的嘶吼被一口血堵塞在喉间,喷在了微尘前方不远处,他不知道现在充斥于他神经的究竟是来自血池还是喉咙,他只知道,眼前是人间惨烈的地狱,身后是人性泯灭的恶魔。
“轻...纱...姐...”嗓子似是被烈火炙烤,心脏好像被捏住攥碎,记忆回归一百八十年前,一点一点地倒放,与她采梅芽时的嬉笑打趣,与她平日无虞的美好时光,与她初识时的明媚一笑,现在全部都被践踏,被利用,被当做绝望的薪柴来燃烧。
微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恢复了自由身,他无能地锤着地面,苍朽的躯体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疯狂的举动拆散,他感受着疼痛,这已经成了麻痹他弱小的麻药,他甚至不能回头,那是真正的凡与仙之别,就连身体都被束于一面,转身不得,他只能在这里无能地悲号,将其情绪化作大阵的燃料。
池中的叶轻纱化为尘埃泯灭,化作点点星芒汇入问道宗宗主体内,锁链落水的声音使的微尘目眦欲裂。
“没错,没错!就是这样,就是这样!我已经感受到这遂九愿体的无上伟岸之力了!哈哈哈哈!说来,你二人可真是我命中的福星,她百年前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枚长命丹,那等稀罕之物我都没有几颗,她苦苦哀求让我把这颗长命丹送给你,哈哈哈哈,否则为了让你活到现在,还要废上我一颗长命丹!你二人,当真是我命中最大的福星啊哈哈哈哈!”
耳朵,已听不清声音,眼睛,死死地盯着记忆中的往昔,本就摇摇欲坠的生命突然极速燃烧,在最后的时间里释放最灼热的火光。
八十年前,微尘一百二十岁,在屋中捣药成沫时,脑中早已习惯的异物突然震颤起来,化成了一粒极小的丹,自那以后,微尘便在集中注意时能感受到几缕若有若无的“意”,那种感觉,随着时间的汇积,逐渐成了一片江,一片海,到了如今,已望不到了尽头。
“咔嚓!”微尘脑中响起一丝破碎的声音,那片望不到尽头的“意”瞬间收缩,缩回了微尘的脑中。
微尘的大脑从未有过如此的清明,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。
祭愿灵者,临终之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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